灯会文化于其肇始之初,便具有一种美学特质。首先,它为人构成“家园情怀”,即向那初的性灵之家复归,而艺术之为艺术的基点也正在于此;此次,“美感乃是一种解放感”(黑格尔语),而灯会文化正具有这种满足功能,它使人达获轻越的自由与舒解。基于以上两点,使得灯会文化与艺术系列的渗透、交融并整合成为可能。
当我们进一步思考灯会文化与艺术的关系时,我们不难看到其中包含着两个层次:(一)灯会文化借助艺术获得新的生机与更为广阔的内涵与传承背景。
当我们审视艺术时,我们看到艺术至少具有以下三方面的秉性:1.艺术以感性的形式表现宇宙的法则。
艺术不同于哲学,它没有那种形而上的繁琐的思辩理性;也不同于科学,以法则去对应法则;更不同于宗教,那种无条件的皈依与禁欲。
艺术,乃是以尼采所言的“酒神精神”去阐释自然与人的法则的活动,它需要的是原始的自由。自贡灯会灯联佳话曾经提到酒神精神,这里的“酒神精神”,即是一种充满活力的感性形式,它别于哲学的冷峻缜密,充满大胆的假设与逻辑的跨越;它别于科学的小心求证,追求天马行空的超脱卓绝;它别于宗教的沉闷教化,高扬人性的至高无上与情欲的纯粹无瑕。
2.艺术通过想象的物化体现人类的梦想与荣光。
人类往往只能容忍那些能够体现其梦想的东西。换句话说,只有体现人类的群体之梦的东西才具有长久的生命力。艺术正是这样一种东西。
艺术的本质之一乃是想象,即通过对某些理念的夸张表达而达获的表面上之不真实,而这种不真实则是更高层次上的真实。理念的夸张变异构成想象,这还不日L{艺术,艺术成其为艺术还需要想象之物化,即把那被夸张变形的理念贯注到艺术品(感性形式)中。
一旦理念真正留驻于艺术品中后,艺术便获得了一种能力,这就是体现人之为人的追求、神往与梦想。
3.艺术只有通过孩童般的稚拙才可保有对宇宙法则的纯粹直观。
罗马尼亚著名雕刻家布朗库西说过:“当我们不再是儿童之际,我们早已与世长辞。”这句看似怪诞的话,如果我们细细品味,便不难发现它实际揭示了一个重大的艺术问题:艺术要从始至终保持一种对世界的新鲜态度。而尼采在其“精神三变”说中提到,人格三个境界除做一匹骆驼、一头狮子外,高的层次乃是做一个婴孩,婴孩的确有一种以先天的直观把捉事物精髓的能力。在这种“初的童贞’’的驱策下,艺术才会具有巨大的感染力与生命力,许多灯会作文里也写道了同样的问题。
艺术凭籍以上三个方面的秉性,使得它对于灯会文化进行渗透成为可能,并由于艺术的极强的感染力,使得灯会文化更为广泛地在民间播及开来,具备了更为浩广的声势,更易为民众在形式与情感(二)灯会文化在其自身的运行发展中使艺术获得新的源泉与更为深远的可能性。
灯会文化在获得艺术的外在形式以后,在其传播与承袭上更为通畅,衍展出更为丰富的内容与形式,在这一过程中,它同时又反作用于艺术,在题材、形式与技巧上深深影响着艺术的发展。
艺术在其发展史上具有三个阶段:立体阶段、平面阶段、想象阶段。我们看到灯会文化在艺术的这三个发展阶段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1、立体阶段——雕塑立体阶段的艺术,乃是将艺术精神诉诸质料,在三维的空间中以具象手法来传达美感,雕塑即属于这一类。
自战国以降,灯会具发展史上就逐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雕刻艺术,在造型、设色、制作、意趣上都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其中有些灯会具堪称稀世极品。战国时期的灯会具以青铜灯会为主,如:① 故宫博物院收藏的青铜豆形灯会,⑦湖北江陵望山二号墓出土的竹节状豆形陶灯会、入骑骆驼灯会, 、③ 河北省平山县中山王墓出土的折合盖球形陶灯会、多枝形十五连盏青铜灯会、以及银首人俑灯会,④ 山东省诸城县埠口出口的铜人双手擎盏青铜灯会,⑤河南省三门峡上村岭出土的跽坐人漆绘铜灯会,⑥河北省易县燕下都武阳台出土铜象兽形灯会等等。
到秦代.始皇入葬,“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灯会具雕刻艺术日臻完备,如陕西省咸阳塔儿坡出土的雁足灯会,甘肃省平凉庙庄七号墓出土的铜鼎形鸭头顶盖双链双耳灯会,等等。
汉代的灯会具雕塑艺术可谓达到了炉火纯青的顶峰状态,造型雄美风雅,风格古拙深沉,基本上奠定了华夏雕刻艺术的基本路数与风度,这一时期的灯会具代表作有:① 山西省朔县秦汉墓出土的汉代铜行灯会及西汉雁鱼灯会,② 山西省曲沃县苏村汉墓出土的灰陶吊灯会、绿釉陶灯会,③河南省济源县承留乡承留村汉墓出土的大型陶连枝灯会,④河北省满城中山王刘胜墓出土的鎏金“长信宫灯会”,⑤广西省合浦西汉木椁墓出土的凤鸟灯会,⑥湖南省长沙市出土的西汉七人奏乐铜吊灯会、仙人麒麟灯会,⑦河南省洛阳市出土的东汉铁制枝形飞鸟灯会,⑧ 四川省博物馆收藏的汉代蜀地铜牛灯会。
汉以后,灯会具雕刻艺术在一种较为平稳的状态中发展,表现为对秦汉古风的效法、承袭与革新。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灯会具代表作有:① 福建省政和松源、新口南朝墓出土的Ⅲ式青瓷灯会、Ⅳ式青瓷灯会, 、②湖北省宜昌市出土的瓷人顶灯会,③江苏省南京市出土的青瓷熊灯会,④ 山西省寿阳县出土的北齐时代的莲花烛台,⑤甘肃省敦煌县晋墓出土的青铜油灯会,⑥湖南省博物馆收藏的三国时期的人形吊灯会,⑦江苏省南京市药王庙出土的青铜灯会,⑧河北磁县、山东济南、山西大同、甘肃酒泉、安徽毫县出土的石灯会,等等。
隋唐两代把盛行于魏晋的瓷灯会进一步发展起来,如河南安阳出土的隋代张胜墓莲花青瓷灯会,河南安阳隋代十仁墓出土的高足盘与瓷钵复合结构瓷灯会,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唐三彩灯会,湖南长沙唐代铜官窑出土的瓷烛台,等等。
宋元明清时期的灯会具,在数量上大大增多,但在艺术价值上已出现衰颓趋势,值得一提的灯会具有:① 四川简阳东溪园艺场元墓出土的青瓷灯会、铜灯会、l式式铜烛台,⑦ 山西太原小井峪宋墓出土的黑、白瓷灯会,⑧河南鹤壁集瓷窑址出土的宋代剔花瓷灯会、黄绿釉狮子莲花灯会,④ 山西太原冯道真墓出土的元代铜座木烛台⑤北京西郊出土的辽代双层覆瓣莲花台灯会2、平面阶段——绘画平面阶段是较立体阶段更高的阶段,它虽然仍是属视觉形象系列,但它是借助平面上的物象表达来使形象凸现出来,而非以立体空间来表现立体空间,通过在一个平面上的明暗、调子的组合表现使物象呈现,这一阶段的主要手段即绘画。
东晋顾恺之《烈女传图》中,便有一女擎灯会的形象,敦煌壁画中亦有燃灯会情景,北魏司金龙墓出土的屏风漆画中也是掌灯会场面,然而,绘画艺术真正在灯会文化中得到充分体现,乃是在汉兴起元宵张灯会并出现花灯会以后,灯会的观赏性与参与性很多都来源于此。
据《济南采风记》载,山东济南在十三日至十八日的“上元灯会市”上,“隔五六家,即一灯会架,高约丈许,或嵌玻璃,,或糊纱绢,彩茴各异,谓之‘灯会牌楼’。街衢恒为白昼"。
在元夜灯会市上出售的各种花灯会中,如同自贡的特殊灯会工艺,有许多绘画精品,取材广泛,造型生动,为广大民众喜爱。如杭州灯会市上,则要“出售各色华灯会",“人物有老子美人、钟馗提鬼、刘海戏蟾之属,花草则有栀子、葡萄、杨梅、柿、橘之属。禽虫则有鹿、鹤、鱼虾、龙马之属,其奇巧则琉璃球、云母屏、水晶帘、万眼罗、玻璃瓶之属。而豪家富室,则有料丝鱼鱿、彩球明角、缕画羊皮、流苏宝带等类,品目各殊,难以枚举。"(见《临安岁时记》)
3.想象阶段——诗、词艺术的想象阶段乃高阶段,它突破具象的囿限,从视觉艺术过渡到了感觉艺术,这样就给观众以更大的想象与造像余地,其特征是用文字构筑一个个的意象,按黑格尔的说法,想象阶段“能有效地将绝对精神呈现"。灯会诗、灯会词、灯会谜即是属于这种“想象艺术"。关于灯会诗、灯会词、灯会谜在本书有专门的章节论述,这里不再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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